祝你自由🍶
afd:酒酿花花


【曲江花】(朝廷,父子)(13)


『沈辰安咬紧唇瓣,忍着身后伤口的拉扯一点点跪直。』

『儿臣身子已无大碍,责罚可从今日起。』


衾被搭在榻边,沈辰安胡乱披了件外搭,一点点挪到地上跪住。


乳母满是担忧地望了一眼王祥,回应她的是一个溢满无奈的眼神。


她只得小心撤下扶人的力道,留沈辰安一人虚虚跪着,而后退后几步,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沈辰安因虚弱微躬的脊背上。


“这孩子,此番确实遭了不少罪。”她想。


昨晚,沈辰安闹过一场后不知怎地安静了下来,上药时竟也咬着被角一言不发,若不是还有些难以自控的颤抖,郎中简直要怀疑手下是不是换了个孩子。


南阳王府的家法实在沉重,就算收了力道,沈辰安身后还是洇出不少雪迹,因他哭闹的缘故没有及时处理,不少地方都粘连在了衣號裤上。


撕號扯时那胡子都白了的老郎中亦是出了一身的汗,沈辰安脊背上下剧烈起伏,可脸亦是埋在软枕里一声不响。乳母担心,小心拉过他早就虚浮无力的上半身,才发现沈辰安已是满面泪痕,而毫无雪色的唇上更是纵横着深浅不一的口子。


他往日里清澈灵动的眸子里因疼痛失了神采,却还是下意识地瞧了眼屋门口的方向,然后又迅速收回眸光,暗暗垂下眼,任由身后的腾痛孜孜不倦地撕扯神经。


当天夜里,沈辰安便起了高烧。

他昏沉时尚且拉着乳母一声声爹爹,父王地唤着,扯下额上的帕子哽咽着要人来,可醒过来后却像换了个人一般,明明还在低烧,问他哪里不舒服却只摇摇头。


这和他素日里娇气的样子大相径庭,屋子里窗户一早便开着透气,清秋时节的晨风一点点将旧夜陈腐的空气换出去,院里的人摸不准他脾性,连在外面做事的手脚都十分轻缓,沈辰安却只盖着锦被,靠在软枕上不知想些什么。


乳母心焦,挑着话与他讲,可总也没有回应。


清竹院里的人皆不能出院,自然也无法请沈持过来。


其实这并不耽误什么——南阳世子情况如何自有下人去报,沈持若是想知道,便连沈辰安吃了几粒米都能清楚,来与不来全在他一念之间。


就像现在。


沈辰安明明不能下床,却还是要强撑着身子跪下听父亲的传话,连旁人搀扶都不许——这不用想也知道是沈持的授意。


捏住帕子,乳母悄悄叹了口气。


晨间的阳光转过来,倾泻在沈辰安身上,他目光微微上移,瞧见了昨晚自己带回来那些小玩意,木制的东西,被乳母细心地放在了背光处。


“王爷说——”
熟悉的声音提醒般停顿了一下,意识到自己竟在此刻走神,沈辰安忙收回眼。


“没有舒舒服服禁足的道理。”王祥接上,“待世子身上能动了,便每日跪省半个时辰,有伤去不了武场,则课业翻倍。且每日答一朝堂策对,若答的不好,亦要遣人来罚。”

背光处,一个憨态可掬小木兔正对着沈辰安的方向,珍珠做成的圆眼睛扑闪着细腻的光泽,像是在好奇地打量着他。


颤了下眼睫,沈辰安握紧衣摆,又慢慢松开。


王祥将他动作都看在眼里,跟在沈持身边的人自是听说了他昨晚至现在种种情形,此刻传完了话,忙不迭地上前扶住人,“奴才话传完了,世子快快起来。”


由人拉着,沈辰安却跪在原地没动,屋内的日光一点点转过去,在沈辰安身侧留下一片阴影。


他狠狠咬了下牙,慢慢道:“王叔,父王他,不愿来看我吗?”


娇贵惯了的孩子,出人意料地没去争辩这让人万般不解的责罚,只是任由自己带着新鲜的伤口跪在地上,求证般的语气,问:自己的爹爹,是不是不愿来了。


王祥喉间干咽了一下,不知如何回答。


并不同往日里罚过人后那幅兀自心疼的模样——昨夜的沈持,就连听到儿子高热着唤自己时也没什么太大的波澜,只淡淡一句知道了。转头回屋,却睁眼至天明,而后一大早便将自己叫过来,吩咐了上面的话。


眼前孩子这副样子着实惹人心疼,王祥只得避开话安慰道,“王爷事务繁杂,今儿一早就出府了,怎会不理世子?”


沈辰安低着头,轻轻嗯了一声。


勉力将心中的酸涩压下去一层,半晌,沈辰安动动指尖,缓慢又坚定地将手臂从王祥温暖的掌心中抽离开,又咬紧唇瓣,忍着身后伤口的拉扯一点点跪直。

不过细微的动作,却又让他身上冒出一层薄汗,窗子尚未合上,有细微的风绕在身侧,还在低烧的人此刻更冷了些,两道担忧的目光一前一后停留在身上,沈辰安却不甚在意的样子。


“劳烦王叔转告父王。”他微闭了下眸,额角滑落一滴冷汗。


挨过罚又烧到现在的孩子声线是难以忽视的喑哑,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清晰——“辰安不敢求父亲宽恕,亦没有赌气的心思,儿臣身子已无大碍,责罚可从今日起。”


多年后,王祥总是想起那一幕。


执意要跪的南阳世子没人劝得住,当日,他正准备离开,却突然被身后的一声王叔叫住。


他转过头来,发现沈辰安正逆着光看向自己。


连他自己都解释不了,那一刻,明明他连人的表情都瞧不清,却一眼望进了沈辰安晶亮的眸子。


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干净又笃定,却又闪着奇异的神采,不同于他以往任何的神情。


“请父亲千万保重身体,勿因辰安不肖所为动气。”


人就是这样,倾向于逃避。
在碰到问题时,总会下意识地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,好像说服了自己,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。


王祥当时也是那样想的,他虽隐约觉得这不像沈辰安素日讲的话,却也只将其归于人情绪不好,应了一声,便迎着渐起的秋风趋步离开。


那时的他还意识不到——许多改变,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。


乳母去关上窗子时,有雁群展头而过。


水洗一般的天色里,声声啼鸣弥散在秋日的长安城。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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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安:让爹爹别生气

沈持:?没一件事是不气的(沧桑摇头


下章见爹爹🙌


是甜文,信我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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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芯| ू•ૅω•́)♡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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